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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金喜/秦安人过事情,少不了一碗“菜菜儿”

在老家秦安吃“菜菜儿”,十有八九就是在过事情了。

婚丧嫁娶,娃娃出满月,打墙修院,必须得做上两锅菜菜儿,老家人叫“滚”菜菜儿。

一锅素菜,一锅荤菜浇头,再蒸几锅蒸馍,便把事情过了。

大家肯定疑惑:“菜菜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美食?”

其实,就是烩菜。

兰州人叫“大烩菜”,天水人叫“粉汤”,甘谷人叫“汤汤菜”,而我们秦安西山上人则叫“菜菜儿”。

地域不同,菜菜儿的做法也就有差别,但我喜欢吃老家的菜菜儿。

别看就一碗简单菜菜儿,我在兰州学做多次,始终没有滚出儿时的味道。

老家做菜菜儿都是两锅,一锅素菜,一锅荤菜,即浇头。

素菜的做法是根据时令蔬菜有啥配啥,把洋芋、胡萝卜、莲花菜切片过开水备用。然后,烧开水放入刚过了开水的配菜,调好调料就开始滚,滚到绵而不化,一锅素菜就这样做好了。如果在冬天,干豆角、干萝卜、干海带便是最好的配菜,做出来又是一种味道,不管冬夏滚素菜都是不放一滴油,这才是纯纯的素菜。

这么寡淡的白水煮菜如果没有一锅荤菜浇头的搭配,还真不如一碗酸爽可口的浆水面。

一碗菜菜儿是否可口,浇头绝对是重头戏,烧豆腐、劲粉条、红烧肉,这三样必不可少,如将一碗齿颊留香的菜菜儿比做一件艺术品,那这三大样绝对是这件艺术品的魂。

先舀一勺素菜在碗底,再来一勺漂着黄油花的荤菜浇头,素菜的清淡让浇头的油腻融合得无影无踪,这也是菜菜儿的绝妙之处,加入香菜,一碗不油不腻不清不淡的菜菜儿就算做好。

做人何尝不是一碗菜菜儿呢,相辅相成,成全了别人也就成就了自己。

母亲年轻时,是做菜菜儿的一把好手,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只要有人言喘,母亲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去帮忙。事情上大概有多少人吃饭,需要多少原食材,母亲总是估算得很合适。她就像厨师长一样,是厨房里的主心骨,邻居们有啥锅头灶旁不知道的都会问她。

“赶紧问四婆去”、“四婆,你尝缺啥不”、“四婆,滚菜的时间够不够”、“四婆,你尝洋芋咋么个样,绵了么”……常听别人这么说。

别看一碗菜菜儿,在老家妇女们的眼里,这就是门面,是一个村女人的门面,做得好与不好都会传出十里八村,所以,从切菜到最后香菜入碗,她们绝不马虎。

一素一荤,一淡一重,一红一绿,一白一黄,她们认认真真地搭配,好像把日子里的多彩、岁月里的五行、年华里的繁琐,或喜或悲,全部滚成一锅菜菜儿。吃稠吃清,吃硬吃软,吃满吃浅,只要一句话,都能在一碗菜菜儿里得到满足。

事情上的菜菜儿也绝不是平时家里做的,一般家里滚都是一锅,缺几样食材也行,也没那么讲究,事情上的菜菜儿可不能缺这少那的,该有的必须有,让亲戚朋友吃好喝好是主人最大的心愿,毕竟能滚菜菜儿的事情在人一生中就那么几件。

当谁家大门人来人往,门槛快要踏断时,家里准要过事情;女人们拿着菜刀拿着铲铲,挂着围裙套着护袖往谁家赶,谁家肯定有菜菜儿吃。

总管一句“馍盘儿上来”,白花花的开花馍就摆在了桌子中间;继而一声“上菜”,候在厨房门掌托盘的青年应声而上。“走着呢~~~”只见掌盘的青年,一手托起盘过头顶一手插腰,迈着碎步,快速走到上房门口,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将托盘稳稳降低,其它助手以最快的速度从托盘里取下菜菜儿,掌盘青年面朝上房缓缓后退。

如果菜菜儿不够,只要喊一声“添菜”,就有人回应“走着呢”。依次这样反反复复,一快一慢,配合真是默契,把一碗菜菜儿吃的相当有仪式感。

儿时的我,总是约上伙伴,顺着菜菜儿香味飘来的方向,进去桑脸地抹上几碗。白白的开花蒸馍、五色的菜菜儿冒着热气,我们吸溜着鼻涕,争抢着给自己碗里泡馍——即使是去世人的事情,我们才不管那些,吃他个兴高采烈,满嘴流油,然后再看热闹。

当下快节奏的生活把一些土生土长农村风俗,扎根与黄土地上的一些饮食文化,随着农村日新月异的快速发展也就慢慢消失了,不管婚丧嫁娶,还是大事小情都去饭店办,而吃菜菜儿的经历也就越来越少了。

(作者学做的“菜菜儿”)

像我这样一年回不了几次老家,碰不上个事情,更别说吃菜菜儿了,那味道只有靠回忆慢慢品味。

一碗菜菜儿带给我的那一份仪式感和满足感,随着年龄一去不返。

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姐姐出嫁吃菜菜儿。

姐姐结婚是农历二月里,虽是正月十五过去没有几十天,洋芋酸饭似乎已把过年时积攒下的一点油水刮得干干净净了,我又开始馋了,有事没事把家里的三屉柜翻好几遍,看能从那个角角里或缝缝里找见个大豆或洋糖不。

我小时候真的是馋,知道姐姐结婚的大事时,就天天盼着能早些到来,便有菜菜儿吃。

姐姐结婚也是父母手上第一件大事,菜菜儿备得很齐全,虽然姐姐嫁妆一切从简,但是吃喝上一点都没节省。

姐姐出嫁前的傍晚,门口全是我约来吃菜菜儿的玩伴,出来进去的嫂子婶婶们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炼油爆葱香味,那香味从鼻子进入瞬间能馋得人咽上几口口水。听见“上菜”的喊声,一窝蜂地就往院子里挤,生怕给自己抢不上一样,管事的人安排一个桌子专门让我们娃娃坐,菜菜儿上来各自抢上一碗,头都顾不上抬,光听见往嘴里抛菜的声音。

饭量不是很大的我,那天晚上特别能吃,一是母亲滚得菜菜儿特别香,二是和玩伴闹上一阵,早把两碗菜菜儿消化了。

帮忙的人都走后,又让姐姐去厨房给我盛了一碗,姐姐私心,给我舀的全是荤菜浇头。

当我爬在上房里方桌上往嘴里抛时,被父亲呵斥到:“哩,饿死鬼转世的一样,吃饭也和娃娃不一样。端外面吃去!”

我“哇”地一声就哭了。

平时脸皮厚得很,那晚我哭得特别委屈。

姐姐便把碗端上,把我拉到院子里,我还在哭泣,姐姐哄我说:“别哭了,男子汉就要像一个男子汉呢,以后还要替我分担父母的担子呢,以后再不许哭!”她一边说一边把大半个蒸馍泡到菜菜儿里面搅了搅,递到我的手里又说:“赶紧吃,我给你泡好了,吃了这碗菜菜儿,娃就长大了!”

当我吃完抬头时,看着姐姐湿润了眼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她赶紧擦了下眼睛,摸了摸我的头,又笑了。

那晚没有月亮,天空布满繁星,姐姐搂着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很久。

记忆里姐姐出嫁时滚的菜菜儿真格香!父亲肯定是和着对姐姐的爱和不舍下咽的。

后来发现,当人特别安静或心里有事的时候,听见别人吃饭而且吃的动静特别大的时候,是特别反感的。

想想当年父亲呵斥我也是这个原因吧:女儿出嫁对于一个慈父来说真是五味杂陈。

在老家出生拌满月吃菜菜儿,结婚吃菜菜儿,过世人吃菜菜儿,似乎人生就是几碗菜菜儿,把岁月里的酸甜苦辣都溶进了一碗菜菜儿里。

老家的一碗菜菜儿着实让人馋了,说着说着,又流口水了:当味蕾撑起乡愁的船儿时,说明一个人开始眷恋故乡了。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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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金喜,笔名蔡全、童安,甘肃秦安人,现居兰州。爱好文学,寻求心灵纯净,向往诗意安静的生活,闲暇时信笔涂鸦,自娱自乐。

李雁彬|秦安人的端午

我的老家在秦安县北僻远的神仙梁上,梁上大大小小的村落里,一年岁时节令中最像节日的,除了春节之外就要数端午节了。乡亲们把这个节日称为五月五,就像二月二、四月八、九月九、七月十二、八月十五、腊月八一样,这些数字本身就寓意了一切,至于这些节日的官名一概是不予考究的。五月五是个大节日,准备要在当年结婚的那些人家,男方总要筹备一些像样的礼物去到丈人家送针线;已婚女人们则一应要在此日转娘家,一般是提上一罐子自己煮的甜醅儿,烙上两个白面锅盔,和父母兄弟姐妹们坐在一起拉拉家常,其乐融融,温馨异常。

当然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人天天都在过节,吃的喝的都不欠缺,而且人人都上紧了发条,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义无反顾,很少有走亲戚这样的事了。

节日还是童年的好!

记忆中的五月五是个神秘的节日,每到这个节日,当我从深深的梦境中醒过来之后,就会发现手腕上、脚腕上都被绑上了五彩线,有一种童话般不可思议的感觉。朦胧中嗅到散发着酒味的甜醅气味扑鼻而来。这时,门上已插上了新鲜的柳树枝条,古老而陈旧的院子里布满了节日的气氛。按照我们农村学校约定俗成的习惯,这一天是吃过早饭再去上学的,所以不必急着往学校赶。大人们已经烙好白面锅盔,圆月一般的雪白锅盔上用木疏刺点了许多美丽图案,平时用来换钱的鸡蛋炒在锅中,还有腊肉粉条等,这些食物都是当时我们能吃到的最好饭食了。

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我们除了物质上的享受,那些五彩的手环(环,秦安方言读作款)带给我们的则是新鲜的精神享受。我们小学生会在学校中相互攀比,看谁的手环儿色彩鲜艳丰富。再暗淡的童年,快乐也是无处不在的,这些鲜艳的色彩足以让我们的心灵变得充实,给平凡的生活带来美好的希望。根据当地的习俗,手环是要绑好长时间的,大概是一个月。听大人说,绑手环的是为了规避毒蛇和蚊虫的伤害和叮咬,如果过早地摘下来就会遇到蛇蝎等毒物的伤害,所以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些鲜艳的色彩。在故乡乡民的心目中,五彩之色是具有神力的,比如小孩子受了惊吓被认为是失魂了,就要请阴阳或祈手来叫魂,所用之物中就有五彩布料,往往缝在衣服的腋下。因为人们普遍相信,灵魂总是会附着在那些美丽的色彩上的。后来我联想到女娲炼五色石来补天的故事,也许源于这种对色彩的敬畏习俗吧。

乡间的每一个节日都会有主要的食品来标志,比如二月二的炒豆子,七月十二的辣椒茄子,九月九的煮豆子,腊月八的米饭等,五月五的象征性食品就是甜醅儿,至于粽子之类的都是城里人的习俗,也许是外来货,并非土著食品。当年煮甜醅的曲子是自家捏制的,用料一般是药渣之类的,具体做法现在也无从考证了。煮甜醅所用粮食一般是去皮的麦子和不去皮的莜麦,在大锅里煮熟后晾在案板上,晾凉之后就盛到一个陶器大盆里面,上面盖上新鲜的核桃树叶子,然后焐上保暖用的被子等,一般要发酵一个对时,即24小时才能变得甘甜。煮甜醅是个手艺活,有些农妇煮了一辈子就是煮不甜,不是酸了就是苦了,所以不得不请能干手巧的妇女来帮忙。那时民风尚淳朴,村里的妇人之间往来频繁,相处融洽,煮甜醅也是一个沟通和增进感情的机会。在五月五,她们会互赠自家的甜醅,如果那家的味道好,就共同分享。乡俗之美也体现在农户之间的情谊之美。

在童年的故乡,五月五是个美好的节日,是幸福、和谐、吉祥的节日。后来,我才发现五月五的寓意并不是我所感觉和想像的那样,在某种意义上,这个日子是沉重的,是和一个诗人的死亡有关的。再后来,我知道,五月五其实是一个毒月,两个阳数相遇,意味着进入了蚊虫烦扰的酷热夏季,在田野中劳作,在大自然中觅食的人们会明显地感觉到面临的种种危险,于是在这个日子中,他们用一系列的活动来祈求上苍的庇佑,比如采艾草,插柳枝等以避邪,绑五彩线以避虫害等。而甜醅本身也是酒类的一种,食用甜醅也有解暑避虫等的意味。

像五月五这样的岁时节令,并不像我们常常想像的那样只是为了调节和改善生活,而是含着人们对生命无常的某种莫名担忧和无助,在快乐和庆祝中又挟裹着复杂而难言的隐痛。正如生活,往往不是单色调的,而更像是五月五的手环儿,是用黑白黄绿红等缠绕纠结在一起的。

今天,国家对传统文化重视起来,主要的标志是放假一天,但是我们的心里装的东西太多的,已无法完全放下一切来过这个节日了。可是老乡们是乐观的,他们说今天咱们天天都在过年,因为天天都在吃白面。可我却总是找不回那种遗失已久的味道了。

蔡金喜|秦安人的浆水酸菜

天气冷了,就想吃一碗老家的馓饭;馓饭的标配之一,则是一碟浆水酸菜。

说起浆水酸菜,那可是秦安家家户户的必备。

浆水酸菜的做法都一样,也很简单。

烧一锅开水,加入时令菜,在锅里滚上两滚,然后倒入缸内,加入引子,发酵一两天就好了。

春天的苜蓿,夏天的苦苣,秋天的包菜,冬天的蛮精叶,用这些做的浆水酸菜最好。

做法虽一样,但叫法却不同,有的叫炸,有的叫窝,有的叫投,但不管哪种叫法,做出的都是浆水酸菜。

在秦安,浆水酸菜绝对是日常生活的必备,没有她的日子,便缺了酸爽和脆劲儿。

我的祖先不知何年何月在这片神奇的黄土地上发明了浆水酸菜,让她走进千家万户的厨房。

生活在这里的人,从会吃饭就开始吃酸汤酸饭,以致浆水酸菜像方言一样,深深地融入到人们的灵魂。

人的味蕾真的很奇怪,小时特别不爱吃酸菜饭浆水汤,现在却隔三差五就想吃一顿,好像只有酸汤酸饭下胃,才能吃饱,胀胀的肚皮,长长的饱嗝,可谓人生至幸。

一次和母亲转菜市场,发现有卖瓦坛子的,便毫不犹豫抱回家一个,心想,有了这个坛子,以后吃浆水酸菜就不成问题了。

回家,兴致勃勃地做起了浆水,引子是买来的袋装浆水。

然而,尝试了几次,莫不以失败告终,不是发泡,就是酸菜漂着不沉底,过两天就坏了。最后,坛子被收了起来。

母亲纳闷:“做了一辈子浆水,也没坏过几次,这次为何会这样呢?难道真是水的问题,没有老家的水就做不成浆水?”

百思后,母亲以为原因可能是城里太热——浆水酸菜喜欢凉。

我也一直琢磨,最后母亲的那句“浆水喜欢凉”提醒了我。

在老家,做浆水用的都是大缸,且引子多,添进去一盆刚滚的面汤,浆水酸菜慢慢就酸了,而我准备的是个瓦坛,面汤倒进去,引子早都烫死了,何谈发酵。

今年开春姐姐来兰州,托她将家里的浆水带来一大瓶。

老家的浆水到达金城,有了引子,我又开始学着投浆水窝酸菜。

姐姐说:“菜缸也是面缸,搅的面糊要合适,不能多不能少;欠面了浆水发青,面多了酸菜不坠底;只有合适了,浆水才能白白的,揭开盖子才会有一股清香。”

真没发现,一坛简简单单的浆水酸菜,竟有如许多的学问。

浆水酸菜也是有脾气的,虽算不上十分的娇贵,但绝对是百分的干净,且见不得油、生水和盐,所以,和她打交道的东西,都要干干净净。

人到中年却越来越喜欢吃浆水酸菜,更喜欢她的脾气秉性:能入富贵豪门,能进贫穷薄家,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虽上不了大席面,但酒肉穿肠过时,总让人念念不忘。

早些年,一入冬,母亲就操心起她的菜缸了,压一缸浆水酸菜是她的头等大事。

有了酸菜,冬天吃饭才不会发愁,一家人方可过个安安稳稳的冬天。

压酸菜,先得准备足够多的菜。母亲头顶上包巾,背起背篼,便往油菜地走去。初冬的暖阳慢腾腾升起,把油菜叶上的霜气唤醒,变成露水,闪闪发光,霜打过的油菜叶耷拉着,没了脾气。不一会,母亲的背篼已装满,便扯着嗓子喊我去背。先叫我“狗娃”,如果不言喘就喊“喜”,还不答应就直吼“狗食”。

在母亲的呵斥下,我表面乖乖背起背篼,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回。

背回的菜叶,淘洗干净,不用切,直接放入滚锅里煮,煮好后捞到竹筛子中,端到门口青石上,上面压上木板。

我站到木板上,把多余的水分挤压出来,一股冒着热气的绿水顺着水冲眼流过大门,和大嫂家做酸菜压出来的绿水汇到了一起,伙伴们抢着垒泥泉泉玩耍。

将压好的青菜铺到缸里,一层青菜一层引子酸菜,最后压上石板,用浆水封住口子,冬天的浆水酸菜算是窝好了。

这时的村里,女人们都围绕着浆水酸菜忙碌着,到处弥漫着一股煮青菜的香气。你家做完我家做,互帮互助。

如果邻居家用包菜做酸菜,那小孩就不得闲了。用老笤帚扫菜叶子上的虫子或土,就是我们的任务。

丫丫嫂子们手拿菜刀不停地切,说笑声,切菜声,再加上灶火里烧硬柴的噼啪声,娃娃的打闹声,鸡鸣狗叫猪呻唤声……只是,这样的场景,往后我不能再体验一次了。

用苦苣做的浆水酸菜很酸,且涩里夹杂着一点苦味。小时最害怕吃这样的酸菜了,可父母却情有独钟。他们上屲回来,饿了,就捞一碗酸菜,用开水淘两遍,调上清油、盐、辣椒面,搅拌过,就着锅盔吃。

母亲一有空就去地里寻苦苣。

铲断的苦苣根部和叶片上流着白色的乳液,我们叫苦苣精,弄到手上又黏又黑,很难洗,所以,摘菜这样的苦差,我不愿干,但又躲不过。

碰上星期天,那就更逃不过和母亲一起去地里拾苦苣了。

东方微亮,母亲叫喊个不停,先是狗娃长狗娃短地叫,见我不起,就骂骂咧咧开来。

初夏的洋芋地里苦苣最多,略比春天的老一些,叶子也要大些。母亲一把又一把地往笼子里塞,手早就让泥和苦苣精糊得不像样子了。

长大些,知道母亲并非叫我真的去拾菜,而是给她做伴。

记得有一次,还是和母亲去拾苦苣,去的是三嫂子家的洋芋地。我趁母亲不注意,摸出几个洋芋,偷偷放在笼里,用苦苣盖好。然后,就忘了。

庄里的女人们都会把拾来的苦苣担去泉边洗,这样既省挑水功夫,又洗得干净。母亲也不例外。

母亲去泉边洗苦苣,不料掏出来几个洋芋。她看看周围的人,瞬间脸红了。晚上,母亲非但给了我一顿笤帚疙瘩,还让我去三嫂子家认错。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三嫂家,但在她家大门上探了半天也没敢进去,不知道如何张口,只发誓再不敢害人。正在来回寻思,三嫂出得门来,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还没张口,三嫂便笑着说:“你妈已经给我说了,闲的么,就几个洋芋,害怕啥呢,一年蛤蛤害的,都比这多的去了,赶紧耍去。”

当时,我一句话没说就跑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还历历在目,好似在昨。感激三嫂的仁慈,没有让我难堪。

儿时母亲经常教导我们姐弟,要学好学乖,不然连老子娘都不得安生,贱的和浆水酸菜一样。

但我并不觉得浆水酸菜贱,反而以为她很金贵,尤其她那些奇特功效,还真说不清道不明呢。比如,牛不吃草了,在饮的水里加上两马勺浆水,很快就能见效,猪也是一样。

老人说,浆水是个解药,能解毒。

有一年,快过年了,母亲捣大香,我在一旁捡着吃大香籽,觉着油津津的,很好吃。结果,我不醒人事。情急之下,母亲舀来半碗浆水灌下,我的脸上慢慢变了颜色,红起来了。卫生院的大夫说:“幸亏先灌了浆水,不然,等医生来,娃娃早都一命呜呼了。”

还有呢,快要去世的人肚子里有火,油盐不进,唯有凉浆水还能喝点。

此外,村里谁家烧纸,门口定是放着一碗凉浆水,那是出嫁的女儿用来烧纸祭典的。她们从村口直哭到娘家大门,看见一碗浆水,更是声悲哽咽,端起碗顺着墙角慢慢倒下,似乎要把所有委屈和不舍都融入一碗浆水中。浆水淌得很长很长,哭声也很长很长,眼泪更长,好像浆水就是桥梁,女儿在这边,故去的亲人在那边,进行他们最后一次的对话。

在秦安,浆水酸菜还被赋予了食材之外的意义。

老家人常说,看女人勤快不勤快,就要揭开菜缸盖。如果浆水又清又白,上面的白花打的干干净净,飘出的酸味是清香的,说明这家的女人是个利索人,还能做一手的好饭,相反,则说明这家的女人是个懒货,做的茶饭也好不到哪里去。

浆水酸菜做饭,说难也不难,但能把浆水酸菜做出各种花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糍的酸菜饼,烙的酸菜盒盒,打的酸菜搅团,擀的浆水长面,就连炝浆水也是都是有诀窍的。

母亲做糍的酸菜饼至今难忘。

先捞好酸菜糍到面里,浆水的酸会让面慢慢发酵,等面发起,再加一点食用碱,擀成圆饼烙熟,出锅后,塌点蒜蘸着吃,真是人间美味。

说着说着又流口水了,今晚必须央求母亲做一顿酸菜饼,解解馋——我在金城窝浆水酸菜,现在还不错呢。

蔡金喜,笔名蔡全、童安,甘肃秦安人,现居兰州。爱好文学,寻求心灵纯净,向往诗意安静的生活,闲暇时信笔涂鸦,自娱自乐。

司马迁的妻子是天水秦安人

据民间传说和有关资料,司马迁的妻子柳倩娘是成纪人(今甘肃秦安县北),而且是西汉名将李广的外孙女,父亲柳振庭是一位诗书画都极好的读书人。柳倩娘貌若天仙颇有才学据民间传说,柳倩娘在父亲的影响下,五岁时随父亲学画,爱在墙上画小动物,十岁时就画山水人物、花卉鸟木,在乡里被夸为小画家。十五岁通读《六经》,翻读《庄子》、《离骚》等名著。十五岁时随母亲赴长安看望外祖父李广,看到司马迁文章便想拜师学艺,并在表兄李陵的帮助下偷偷目睹司马迁真容,便暗许芳心。谁料,貌若天仙、体如轻燕的柳倩娘却被李广利看上,意纳为自己的小妾。柳倩娘宁死不从,后为躲避李广利逼婚,暂躲在太史府司马迁处,从此与饱学多才的司马迁相知相识,结下好姻缘,但是李广利却与李陵、司马迁结下冤仇。陪司马迁跋山涉水写《史记》柳倩娘还自告奋勇,随同司马迁,走访名山大川和历史名胜,先后到江淮、庐山、九凝山、长沙等地,边走访边收集史料,还为史料制图而风餐露宿,帮助司马迁为撰写《史记》积累了详实而有价值的史料。司马迁与柳倩娘结婚后,在司马迁整理父亲和壮游长江南北,出使西南及扈驾遍游全国所得的史料时,柳倩娘不仅操持家中一切事务,更帮其落实考证资料。在司马迁被宫刑后,更是无怨无悔地鼓励司马迁要完成其父亲的遗志。在司马迁再次入狱时,柳倩娘深明大义,带着《史记》正本,藏匿于尼姑庵中,隐明埋姓且受尽苦难,直至《史记》有出头之日时。

忠烈将军 诈降救刘邦的秦安人纪信

纪信,秦时陇西成纪人。公元前206年,刘、项鸿门宴会时,纪信已在沛公军营,与樊哙、夏候婴、靳疆等齐名,都曾保卫护送过刘邦。公元前205年,信随汉王刘邦军据守荣阳,官职将军。不久西楚霸王项羽率军大举进攻,兵临荣阳城下,两军对垒一年有余,楚汉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是时汉军在荣阳城南建筑甫道,向西北直通秦时所建敖仓,并派重兵驻守。依靠敖仓存粮,源源不断地供给荣阳守军,与楚军坚持战斗。项羽采纳范增建议,派兵“数侵夺汉甬道,汉军乏食”,军心惶惶,形势危急。于是刘邦要求议和,割让荣阳以西归汉所有,项羽不听。刘邦忧虑重重,迟疑不决。将军纪信闻讯,面见汉王,提议说:“事情紧急,请允许我诈骗楚军,王可乘机出走。”刘邦于是邀陈平出谋划策,设计诳楚。当晚,夜幕沉沉,只见身披铠甲妇女两干余人,一群接一群涌出荣阳东门。四面楚军惊异不定。忽然将军纪信乘黄屋(王车,用黄色车篷),车傅左纛(车衡左上方柱有毛羽幢),诈为汉王,大呼城内绝食,汉愿降楚。楚军皆呼万岁,都来城东观望。于是刘邦借机带数十骑出西门遁去。项羽见纪信,问汉王安在?信说,汉王已出城远走!项羽怒,烧杀纪信,信遂以身为汉尽忠。刘邦顺应时代要求,终于完成了统一祖国的大业。为纪念将军纪信,特立祠于顺庆,赐号忠右。明朝初年,又在纪信故乡秦州,即今天水市秦城区所在地,筑有祠堂,俗称城隍庙。门前有民族形式的斗拱飞檐,宏伟壮观的牌坊。上面悬挂现代著名书法家于右任所写“汉忠烈纪将军祠”横匾;两旁刻有天水乡贤邓宝珊将军摹写清代郡守董琴虞所作对联一幅。联云:“楚逼荣阳时,凭烈志激昂,四百年基开赤帝;神生成纪地,作故乡保障,千万载祜笃黎民。”解放后,祠堂改建为天水市文化馆,成为人民群众文化艺术活动场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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