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节选）
306.
这两年
他喊过武汉加油
喊过北京加油
喊过这儿加油
喊过那儿加油
终于
当疫情在家门口
忽隐忽现
他如鲠在喉
但仍然努力喊出
甘肃加油
兰州加油
天水加油
312.
我熟悉天水的大街
但不一定了解天水的小巷
就像我已习惯了说大话
却忘记怎样浅语低唱
天水的雨又一次
下在天水的每一片砖瓦上
浸润着每一寸土地
而多余的一部分
则默默地流走
319.
清晨
太阳还没升起
楼下传来
跳绳的声音
居家隔离
小区限制出入
这种晨练
也算是奢侈了
打开窗户
往下观看
没有发现人
循声而去
原来是
对面楼上
有水滴落下
321.
学校线上教学
音乐课尤其有难度
这一节课
王老师带领学生
学唱《动物说话》
王老师一句接一句
不停地示范
“小鸡说话叽叽叽，
小鸭说话嘎嘎嘎……”
过了一会儿
直播公屏上就弹出
成千上万条
孩子们发出来的
“卡卡卡……”
322.
与朋友圈里看到的
其他小区不同
我们家所在的这栋楼上
没有人开窗歌唱祖国
也没有人高喊加油
估计是老人居多的原因吧
过了晚上八点
就已经很安静了
只听见不远处电信大楼上
悬挂的空调外机
发出来的嗡嗡低语
今天开始供暖
愿我的左邻右舍
都能做一个温暖的梦
325.
我看见
我们一家三口的
三根咽拭子
被放入同一个
收集管
做完核酸检测
按照防疫要求
我们三人
顺着巷子一侧
排成一竖行
默默往家里走
那三根东西
紧紧地
抱在一起
326.
她回老家一趟
疫情越来越严重
现在回不来了
她第一次线上教学
学生说卡卡卡
今天她说没办法了
屋里怕卡
到山上果园直播
我告诉她效果不错
可惜苹果已摘完
不然就更好了
328.
每一次做核酸检测时
旁边的那棵树上都会
飞跳下来五六只沉默的麻雀
几天时间过去
它们似乎也学会了有序排队
不过没过一会儿
都又飞走了
329.
疫情期间
最怕绿码变黄码
一位社区工作人员
在楼下喊：
绿码抓紧做核酸了
不做就会变黄码
这时，楼上的窗户里
就会探出
一些脑袋来
其中包括一盆
正在盛开的菊花
330.
做家具生意的秋子
现在不做了
疫情期间
他把几把剩余的太师椅
擦了又擦
在原来空着地方
现在依然是空着的
332.
出门买菜
速去速回
初冬的落叶
正被两位
清洁工阿姨
扫入蛇皮袋子
其中一位说：
今天扫完
就差不多了
另一位说：
是啊，这一棵树
最近两天
落得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