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时光的河道变得广阔
这时候打开的花朵不急不慌
并不忙着结果
或者结不结果都无所谓
野草会一天比一天浓
渐渐加深色彩无所不在
仿佛不着边际的修饰
四月的玫瑰攥着的幸福
缓慢地消逝
四月
时光的河道变得广阔
这时候打开的花朵不急不慌
并不忙着结果
或者结不结果都无所谓
野草会一天比一天浓
渐渐加深色彩无所不在
仿佛不着边际的修饰
四月的玫瑰攥着的幸福
缓慢地消逝
晨曦中醒来的村庄
晨曦里醒过来的村庄
还会无数次醒来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村左的山梁会更长久地保持它的走向
树木伸入地下的根须以我们无法想像的速度
相互触摸,这些都是必然的
天上的云朵粗略看起来大多时候都一样
太阳经过的道路一天和一天会有所不同
风雨会在天气预报之后出现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巨大的安静会稀释
远处三轮车跑过的声音
雨水充沛,可今年的布谷鸟一直未叫
躲在暗处的庄稼地有轻微的不安
这一切都无所谓,捱过漫长春寒的苹果
要套袋了
对一个庄院的描述
这是我喜欢的,一个有足够面积的庄院
乔木在院外高高地站着,几棵椿树或者楸树
他们把早晨饱满的阳光放进院子里
把正午的骄阳揽在自己身子里
大门和圆门都足够老,墙垣也是从很长的时光中
穿过的,多年的雨水留下陈旧的苔迹
两座土坯房上的窗亮子好像很久没人动过了
半院高过人的月季花漫长地开着
而后院中的牡丹早已结籽
在春天的霜冻中留下的一颗大坚杏格外红
花椒树、桃树和其他的一些小灌木闲长着
园中的觚子分娩了,刀豆正在往架上爬
晒衣服的老人踮起脚尖刚刚够着新鲜的阳光
园子中的小路是他们用脚踩出来的
有那么一会儿,我真的以为院子里缓慢移动的老人
也是从地上长出来的,有那么一会儿
我觉得自己也一下子老了,披着一身苔迹
读图张掖之二
在河西,离西方最近的地方
很早就有人在高台上筑塔
在临水处建寺,让浩浩的雪水
把经声带向远方
一排谛听的鹭鸶僧侣一般庄严
有时候,满天的云霞会燃起来
在一脉静水中想念着历史
一座纪念碑中沉睡的灵魂
会唱着国际歌醒来
读图张掖
——给老同学完个任务
在西部,白头的祁连山
做着一个漫长的江南之梦
弱水三千,就会有三千里水草
抱住远处的城市和人间
弱水三千,有一行鹭鸶就生动了
在西部,水与火的中间
我们埋下兵器,广种生活
在近处临水,远处登山
净
瓦楞上雨水彻过的尘埃
从墙垣高处垂下的花朵
是谁伸出的手
接住
地面上仰望的目光
这寂然之光
一枝毛桃花垂下来
一个春天就垂下来
草色深了
一千树野杏花刚刚打开
无数朵饱满的花朵
刚好遮住村庄的疲惫
时光陈旧,花儿新鲜
春天在一把黄土中
爬出爬进
那些纷纷没入黄土的乡民
一生中甚至没有凝视过
一朵桃花真正的容颜
麦积山远眺
就让我站在十万诸佛的角度
站在世代叠加的陡峭崖壁上
眺望:群山打坐,林木听经
松风阵阵,清流淙淙
莫不是一座山绵绵不断的咒语
流过北朝的一段溪水,清明若无
不急不缓地走向人世
逆流而上的游客们蚁群一样
来了又去,不知道有谁
在一尊佛像中认出前生
朝岚氤氲,诸峰在晨阳下现出异彩
云走霞飞,恍若飞天梵女飘动的衣袂
凿壁叮叮,谁从坚硬的石崖上
用生生世世的虔诚
唤出一尊尊灵动的佛
是谁把自己平淡的一生
深藏在诸佛悲悯的目光中
凿壁叮叮,十万诸峰竖耳谛听
尘嚣远去,山花开谢
十万枝刀枪长成草木
十万马匹在南山放下肉身
千年的撕杀终被一声佛号驯化
一万座山坡
一万座开花的山坡
一万座落雪的山坡
一万座山坡
躲不过一把潦草的风
一万座山坡低下头
一万只蜜蜂心中的密
还藏在一万朵花的蕊中
一万座山坡
和我放过羊的山坡
一模一样
面对一片雪野,我想了想归期
我想,在45年前我是乘着一场桃花
或者杏花来的,当然,那时候桃花少
而且开得早,那就一定是杏花了
就像我多年前乘着长途汽车
在远处望见的一片野杏花
让我心生怅惘,是的
像一片一片陈旧的雪
这么多年了,许多人走着走着
都不见了,像一台短路的电脑
扔下一堆骨肉就不见了
所以,我们必须得小心翼翼地活着
当年也应该早早地想想身后的事
如果我是有幸的,就以一场雪为背景
让我清净地,悄无声息地退场
最好,我能趁自己还能动弹的时候
把肉身打扫干净,让它尘归尘
土归土,或者让那些肉食者
获得短暂的能量,最好
能把说出去的话也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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